马文才当然知道他不是来杀人纵火的。
甲舍空旷，但主体却是砖石所筑，为了以防万一，墙壁和屋顶又有各种防火设计，要想让甲舍里点起火来，恐怕要上百只火箭一起射出才干奏效，和丙舍那些木屋完整不同。
但刘有助不会知晓，他一天都没在甲舍住过，而且他的性子又软弱，马文才将事情故意说得严重些，给他扣了个“杀人未遂”的嫌疑。
庶族对于官府有自然的畏惧，对于这种“官府式”的问话方法更是畏惧，马文才的父亲是太守，掌管一郡的刑狱和民生，他从小在他祖父和父亲的膝盖上长大，对于这样审犯人的事情看的太多太多。
不过是略施点手段，连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拿出来，刘有助已经吓得涕泪纵横，跪在地上求“饶命”了。
等傅歧从他怀中抓出一大把纸团时，就连祝英台也沉默了。
显然，半夏和马家的下人在盘点东西的时候，是不把这些“垃圾”当做珍贵物品的，甚至连物品都不算。
所以才有“什么都没少”的定论。
傅歧自得地瞟了祝英台一眼。
“你还说我没问明确就上往搜不对，你看看，是不是偷了东西？”
祝英台已经没有心思和他分辨这个了，她情绪低落地喃喃：“那是他自己供认不讳后求你们看的，和刚刚你上往直接揍人不一样，算了，我和你们争这个做什么呢，总是吃力不谄谀的……”
“这些是什么？”
傅歧随手打开一个纸团，低头看了一眼。
“儒行？”
听到傅歧的话，梁山伯的眼中升起浓浓的哀哀，这个一贯擅长开解别人的少年，似乎在这一刻也陷进了深深的心结之中，愁眉不展。
“是我的字。”
祝英台缓缓闭上眼睛，像是已经不堪重负。
“是我前天写废的字。”
刘有助已经被彻底吓疯了，他本就不是胆大包天的性子，在这漆黑一片的深夜里穿过大半个学馆，翻墙进舍，冒着被创造可能要有可怕结局的危险，才来到了这里。
他固然已经知道了被捉住后的结局，可这结局真的降临在他眼前时，他又悔不当初，恨不得时间再来一遍，好往终止自己这笨拙的行动。
笑他软弱也罢，笑他无用也行，现在只要有人能帮帮他，让他以后做牛做马都成！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，说吧！”
马文才难以忍耐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刘有助，只感到他简直让人作呕。
他千辛万苦夺下一张祝英台的手迹，成果这人晚上就偷了一堆回往？
得不到，就往偷？
也幸亏他夺下了，否则这样的人品，未来能做出什么谁可得知？！
马文才的语气实在太过骇人，身边又有个打逝众人也不怕偿命的傅歧，刘有助跪伏在地上，哽咽几近不能言语，在众人几乎要耐性失尽的情况下，方颠三倒四的将来意说了个明确。
会稽学馆的馆主和助教们实在一直在帮丙科优良的学生推荐差事，很多丙科书算俱佳的士子固然终极没有正经进进仕途，但在处所上为某个主官做书吏或算吏却是足够。
才干好又上过乙科的，甚至能做到一县的主簿。
虽说学写字算数更多的是当账房先生或写字的书童伴读，但这些差事很多都要放弃自由之身，有的要签卖身契约，有的便是别人的下人，但凡有些野心的，冷窗数载，都盼看能出人头地。
这些官在真正的士族看起来都是不进品也不进流的芝麻官，可已经足够他们养活家人，并且在乡间得到极好的名看。他们可以借此摆脱贫困无知的生活，在县城里娶妻生子，过着他们固然依旧微冷但却比过往更好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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