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傍晚,梁山伯回屋的时候,正看到马文才在给谁写着信。
他大概已经写了很久了,而且一挥而就,墨迹都尚未干透,放在案旁待干,手中还在奋笔疾书。
见到梁山伯进来,马文才抬眼戒备地看了一眼,见到来的是梁山伯,才重新低下头往持续写信。
梁山伯向来是个知趣的,尽不会无聊到往问人家干什么,进了屋便往了自己的地盘,从书箱里翻出书卷来看,只是偶然抬头随便扫一眼马文才。
一个人写信时的精力状态,很多时候就能表现出这个人写信的内容,马文才一向注意仪态,现在也不例外,但他写信时姿势虽端正,手指的力道却太大了一点,说是“力透纸背”都不为过,可见心中有积郁之气不得伸张。
他一个天之骄子,吴兴郡里门第崇高的公子,有什么好积郁的?
难道是这个最近几天一直给他脸色看的沈让?
想到自己的猜测,连梁山伯也忍不住暗笑。
那个沈让看起来不但是没给马文才好脸色,除了对那个红衣女人,就没有对谁好脸色过。
而马文才,也不像是个会由于受了别人欺辱就写信回家告状的人。
罢了,他还管别人在想什么,马文才比他要果决的多……
马文才写完了信,警惕翼翼的收了起来,大概是筹备下船后派人送回家往。等细雨收拾完了书案,他也梳洗一番,散着发赤着足拿起书,和梁山伯一般,在屋里读起书来。
实在马文才和梁山伯的性格很像,两人都自矜而保持着与人安全的间隔,两人也都在意与其相处者的想法,在很多时候不会刻意打搅到别人,两人都知道努力和禀赋一样重要,从来不肯虚度过剩的时间、
甚至马文才自己心坎里也曾承认,假如梁山伯出身在高门,像这样的人,他是非常乐于和他结交、成为莫逆的。
即便现在梁山伯只是个冷门,可两人静静在屋子里读书,偶然只有翻书时发出的沙沙声,彼此互不干扰,心有默契,也是很舒适的一个气氛。
“若是他不要纠缠祝英台,倒也还是个不错的人。”
马文才收回不经意扫过的眼力,心中想着。
梁山伯却是有些不太适应这样安静的气氛,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和谁安安静静于夜间一起读书了。
傅歧是个闲不住的性子,晚上倒也看书,但每次看的时候总忍不住大声念诵,有时候看不到半个时辰,就要拽着他东扯西拉,何况他自理能力几乎为无,连晚上的洗脚水洗脸水都要自己筹备,否则他真做得出天天用冷水洗澡的事情……
现在和徐之敬住一屋,还不知道谁照顾他。丹参和黄芪似乎不是会顺便伺候别人的性子。
傅歧能养这么大,也不知是他家人心宽,还是他自己太过随便。
梁山伯越想感到自己是个天生操劳的命,忍不住叹了口吻。
“你叹气做什么?”
马文才眼力没离开书卷,漫不经心肠问道。
“我在想傅歧昨日似乎是睡在雀室的,今天风大,不知道会不会回屋。”梁山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,“不过他身材向来强健,应当不会由于一点风就得了风冷。”
“傅歧这性子要不改改,日后要吃大亏。”马文才提起傅歧也是一脸一言难尽,“徐之敬固然狂妄了点,可总不会刻意为难他,他却老嫌别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够爽直。徐之敬身边的刀卫又不是吃素的,他把自己堵个半逝世,打又打不过,找又不到台阶下来,只能往雀室过夜,会这样,能往怪谁?”
这话当着傅歧面马文才都说过,惋惜傅歧是个知易行难的,所有人也就只能干着急,等不到他“大彻大悟”。
听到马文才这么说,梁山伯也很无奈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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