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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二、同文馆事 二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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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是这话,谁在争辩时列举一二三四五条,没有只是凑数的几条呢?懂天文算学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,只是推想大清朝地大物博,不可能没有这种人才。固然作为天子的师傅,承认自己的臆测很难为情,但为了辞往这让人为难的任命,倭仁不得不递第二通辞任折,承认有关天文算学人才的话“系推测而已”,并不是囊中已经有这类人才。

太后听得怒气冲冲——这当然是装出来的,争辩的时候放嘴炮是文人最擅长的了,谁还能不知道这个道理,可太后偏偏勃然大怒,对着军机处的人说道,:“太后和天子眼前,话能够随便说吗?反对别人的时候,说大清有大把天文算学人才;到自己办事了,就说‘系推测而已’。仍然不准辞任!”

“解铃还需系铃人”,倭仁没措施,只好又往拜见洋务头子、自己以前尽对不会来往的恭亲王。等到下了轿,倭仁抬腿踏进恭王府的花厅,恭亲王已经迎向前来。一位是天子的师傅,一位是本朝的亲王,彼此鞠躬作揖,没完没了。恰好曹毓英也在,就一起作陪,把倭仁迎到了花厅。

倭仁撰对联、写奏折固然厉害,和人叙话却非所长,要说的话本来也有点难于开口。所以憋着气,红着脸,流着汗——恰好可以把原因推在秋老虎头上,倭仁期期艾艾地阐明来意道:“同文馆之事,实非我所欲,还请议政王多多美言,请太后收回成命。”

恭亲王见到倭仁的窘迫样子容貌,笑而不语,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?

曹毓英挥着扇子,对着倭仁笑道,“老大人未免太过强求了,议政王固然贵为王爷,可也得听太后、皇上的意思不是?如今这旨意都已经下了,再改岂不是朝令夕改,这样朝廷的脸面,太后的威信,放哪里呢?”

听到曹毓英半带讽刺的话,倭仁涨红了脸,却也不好多说什么,恭亲王见到倭仁的样子,毕竟有些不忍,笑着说道:

“老大人,如今木已成船,还是先委屈委屈,暂时做几个月,然后以老大人同时在南书房当值,不胜繁剧,到时请辞吧?”

一听得恭亲王要他“先做几个月”,倭仁气得老眼昏花,立即就筹备拂袖而往。“饿逝世事小,失节事大”,他身为天子师傅,同文馆的馆长就是只当一天,也就比如大闺女出嫁后在夫家过了一夜,就算失节了。难道恭亲王就不明确吗?

只是他刚刚站起身来,只觉一阵晕眩,立即又跌坐在椅子上。恭亲王一见不妙,急忙过来扶持,一面叫仆人端茶送水,打扇揉肩,倭仁的气色才渐渐缓过来。

恭亲王就此打住同文馆的话题,只管嘘冷问热,传医唤药,天子的授业师傅假如由于同文馆的事情,气逝世在自己家里,天下读书人的口水,只怕都能汇成鉴园中假山上源源流出的喷泉了。

固然恭亲王送他登轿的礼节完善无暇,倭仁知道,他不能求得更多。这道任命就好似鼻涕虫似的粘着他不放,又好似贴在他面子上的一块显眼膏药,难以往除。以至于他在南书房给天子讲书时,想想自己一心为皇上为朝廷,竟然落得个如此为难的地步,一时间忍不住涕泪滂沱。

年轻的天子被惊呆了,他从来没有见过倭仁师傅如此失态,也没有见过一个留银白色长须的先生哭时,泪水竟然不从脸颊滑落,而是一直滴到长须的末端,就好象另一位师傅翁同和讲过的李白诗句:“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银河落九天。”天子当然知道师傅为何事落泪,晚膳时就把这件事情讲给太后听,同时替师傅求情,恳求免往师傅同文馆馆长的任命。

“咳,这些人,说起来天花乱坠,要做事情了,就推三阻四,朝廷还能指看些什么人?”慈禧不屑说。

“倭师傅蓝本不认得会天文算学的人。”天子替师傅辩护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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