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是肃顺首先发言，“上头的病，比外面所知道的要厉害得多！”他说，“一句话，‘灯尽油干’，说完就完。这一倒下来，全部儿的千斤重任，都在咱们身上。趁上头还有口吻，咱们该让他说些什么！”
“还不就是派顾命大臣这一档子事吗？”载垣搭腔，“反正总不能把恭老六搁在里面。”
“还有，不能把皇后拉进来！”
“继园，”肃顺看着杜翰说：“你有什么好主意？说出来大家听听。”
杜翰到底是读过几句书的，想了一会，慢条斯理地说：“顾命大臣，多出亲命，从无臣下拟呈之例，倘或冒昧进言，惹起反感，偏偏不如所期，难道弄巧成拙？”
“这不会。”肃顺极确定地说，“我有把握。”
“好吧，那咱们就想名字吧！”端华用他那为鼻烟染得黑黑的手指，指导着说，“你、他、我，还有他。这里就四个了。”
“军机大臣全班。”
“不，不！”肃顺纠正载垣的话，“怎么说是全班？文博川不在内。”肃顺怎么可能让文祥进顾命的班子。
“那么就是四位。穆、杜、匡、焦，加上咱们哥儿三，一共七位。够了，够了！”
“还应当添一个。”肃顺说了这一句，看着杜翰又问：“你懂我的意思吗？”
“中堂的意思我懂。”杜翰点点头。
不仅杜翰，就是载垣、端华，稍微想一想，也都懂了肃顺的用意。大清朝的家法，对于“亲亲尊贤”四个字，看得特重，选派顾命大臣，辅保幼主，更不能有违这两个规矩，但“尊贤”的贤，只凭宸断，“亲亲”的亲，却是丝尽不能假借的，至亲莫如手足，天子又曾受孝静太后的抚养，这样说来，亲中之亲，莫如恭王，所以顾命大臣的名单中，假如要排挤掉恭王，就必须有一个适当的人，作为代替。
景寿是额驸，天子的嫡亲姐夫，年纪较长，而且以御前大臣兼着照顾大阿哥上书房的事务，派为顾命大臣，不失“亲亲”之义，这样，用此一位沉默寡言的老好人来抵制恭王，甚至来抵制远在北京之中的皇后，委曲也可以杜塞悠悠之口。
说到皇后，杜翰又问：“眼看着这局面不妙，皇后，要不要请过来？”
“不能请！”肃顺斩钉截铁地说道，由于是在密室商议，所以肃顺说话也就直爽了很多，“皇后最爱干涉政事，若是她来了，固然本朝没垂帘的故事，但是说不得要在皇上边上吹耳边风，之前我想着快让她来行在，免得是在京中势大，做一些不妥当的事儿，如今木已成船，那就不能再让她来行在了，就算天子要她来，我也是决不能批准的！”
顾命八大臣算是有了。接着又拟定了“恭办丧仪大臣”的名单，这是一项荣衔，也是一项优差，只要列名在上，等大丧告一段落之后，照例有恩赏作为酬庸。肃顺对于这些无关大计的名单，并无必定的偏见，所以恭王亦是内定的人选之一。但是他定下一个原则，在京的“恭办丧仪大臣”，一律不必赴行在，只在京里当差好了。当然，这也是抵制恭王。
当然这是天子身后之事，一纸上谕可了，此时不必亟亟。倒是专办宫廷红白喜事的内务府的官员，这几天又要象天子万寿以前那段日子一样，大大地忙一阵了。
预办后事，不能象万寿、大婚的盛典那样，喜气洋洋地敞开来干。所以肃顺召集了一个机密会议，预先检点筹备，第一当然是要钱，不在话下。但还有两样东西，比钱更重要，在京城里是现成的，叱嗟立办，而在热河却必须早早张罗。
一样是天子的棺木，气象太热，一倒下来就得进殓。天子的棺木称为“金匮”，材料早已有了，是一副阴森木的板，其色漆黑，扣击着渊渊作金石之声，据说尸体装在里面，千年不坏。这种稀世奇材，出在云南山中
本章未完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.........